作者 skyowl (貓頭鷹)標題 [創作] 送餐人 淚時間 Tue Mar 11 20:11:56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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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一個念頭，當人「相信」某事時產生的微薄能量，如靈魂的焚燒。
一個人擁有的信足夠堅韌、足夠持久，便會聚合在一塊形成某個「信念」
一大群人擁有接近的信念，它們則會像原子核般產生一個力吸引聚合，成為可貴的「信仰
」，信仰凝聚在廟、佛寺、禮拜堂、中央黨部、投開票所、論壇平台
信仰是價值連城之物，在我們世界之外，諸多神佛魔怪與未知千方百計索求，透過香灰、
金銀紙、供品、選票等等「餐」當媒介，轉換後變成能量來滿足祂們，滿足後，祂們會反
饋信眾與代理人「信能」，這可利用的信能一旦回歸人間，將大大提升你的信念強度，
達成正循環，多世界，供奉與恩庇，就此運轉不輟。
有一個人相信自己是超人，他絕對不會飛天，但倘若你能找到一萬人都相信你是超人，蓋
超人廟，日日燒香上天，那鐵定能找到願意支持你的神靈賞你信能，不會是啥正神，就是
個「投機客」，賭你這支剛上市的股票，看好你，去強化你的信能，讓你短暫飛天個10秒
，創造點神蹟，廣納更多信徒，繼續燒香拜超人。
大家都有好處的事，才叫供奉與恩庇。
而隱藏於歷史長河下，不斷去傳送信的人是謂：送信人。
F現在是大廟宇送信人，手持黑金鍛鍊的砍刀，捍衛廟主人的大餐。
獨立送信人則走另一路，傳說他什麼都送，小到一個念頭也送，能替車禍死亡的母親送一
份午餐，給校門口等待的孩子；也能上戰場，穿越槍林彈雨投遞關鍵的真主跟上帝恩庇逆
轉戰局。L的聘僱費用有時價值連城，而有時又輕若鴻毛。
現在兩人對壘，窄窄不過三米廊道，十七階樓梯。
颼！
阿福歪頭閃過鋒利的「信紙飛刀」，猛撲下舞砍刀直劈，L一瞬身影消失，F驚詫間只看對
方騰空急停，凌空再甩出兩枚紙刀瞄準他脖頸，阿福踩上木頭欄杆連續兩個翻身，宛若體
操選手，摸到獨立送信人背後，俐落一刀，猛地攔腰斬去。
颼颼！
怎料起跳的L竟然「還沒落下」，黑刀橫斬再次落空。
「怎麼做到的？」
阿福目光一刻不敢脫離L，對方滯空能力驚人，此時凌空輕輕一甩手，又一枚紙刀倒
旋，近在阿福眼前三米，黑水霎時覆蓋整顆頭顱加脖頸，紙刀滑過，唰一聲銳響，似乎沒
造成傷害，然阿福馬上後撤，擋回姜爺房門前。
「不愧是L……」
這戰古忠福很謹慎，面對少時偶像，完全沒對上邪教徒跟九流惡靈的輕視，不清楚對方信
能為何，不敢隨意硬碰硬，送信人間的廝殺，敵方「信息」至關重要。
「剩兩分鐘，麻煩給一個方便。」獨立送信人右手再甩。
叻！
這一封紙刀更快、更疾，阿福連橫刀擋都來不及，L轉瞬閃到自己眼前，與入侵時一樣沒
任何徵兆，像畫面被剪掉，阿福扭過頭，醬紅色的「遲」字滑過眼簾，黑水護甲噹一聲被
刺穿，阿福忍痛走近身，轉腕斜斬這刀又快又準，除非L衣服比黑金還堅硬否則必然卸下
他
一條手臂，可誰知道L竟然又慢了一步，砍刀落空。
不是太快，是太慢，阿福每次看準的出手反而太快？
「可惡！」
F心一橫，猛撲瞄準兩肋、雙腿、脖頸兩側與天靈蓋，閃電連續斬七刀，一刀快過一刀，
刀鋒熠熠升玄光，銳利刀氣更勝窗外風暴，雖然壓住獨立送信人，然而每一刀都只擦過對
方衣褲，全沒砍中，阿福輕吐一口氣，咬牙迴身再戰，看黑水狂暴湧噴，砍刀陡然增長，
化成一桿七呎長刀，越攻越快，疾風驟雨般的黑刀霸道地編織一張大黑網，鋪天蓋地夾殺
L，這是阿福十二年送信天涯的看家本領，黑長刀狂舞下彷彿帶刃的巨大車輪輾壓，無
處可躲，那怕傳奇也得在這倒下。
「怎？」
倏忽嚓嚓嚓三聲輕響，像蚊子嗡鳴，阿福肩頸給釘上三枚紙刀，鮮血流淌。
不可能，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遇到──紙刀竟然在黑水還沒防禦前就命中他？
阿福再次後撤拉開距離。驚駭紙刀速度快過水鬼拉腳、也快過手榴彈爆炸？
從未遇過如此鬼魅般攻擊，更鬼魅的是L輕易躥出黑刀大網，直接閃過他先一步來到姜爺
門前，阿福像個街頭賣藝的雜耍人，唱獨角戲逕自舞一趟大刀套路，L則是看戲人，留下
打賞離開去敲門。「差點就遲到了。姜昌連先生，請收信。」
「給我站住！」阿福迴身暴起，長刀直戳L背項，偷襲可恥但沒時間了。
長刀噹一聲破開姜爺木板房門，阿福意外闖入，卻沒砍到L的手感，又來了！
F又錯過。
L又遲到。
面對傳奇，身經百戰的阿福沒了頭緒，隱約感覺──對方跟自己「時間軸」不在同個軌道
上，彼此是同一支影片，一旦交鋒時L就能調快慢，造成他攻擊次次落空，信紙刀射出時
才回到同步，變成只有他受傷的時間世界線，這信何等強大？
姜爺房內亮晃晃、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地香灰跟斑斑血跡。
「投遞完成，有緣再見鋼犬先生。希望下次能記住你。」
房門外的L風輕雲淡，揮手道別，慢悠悠下樓，他又遲到了，根本還沒進來，阿福太早到
，悚然回首再一斬，哪裡還有獨立送信人的身影？像從沒有來過這。
完全碰不到，差距之大令人絕望。
阿福一個人佇立空蕩蕩書房，體會到「信」的世界還很大，人外有人，一代傳奇不愧是一
代傳奇。
「阿福，爸安置OK了，快下來上車回大廟了。」對講機傳來義哥聲音。23:02
「收到。」阿福鬆一口氣，
雖不知L送了什麼信給姜昌連，不影響送餐，香擔安好。
L要真想搶，恐怕得唐老爺子親自出手才能擋住吧？
地下一樓的車庫黑濛濛，一輛改裝過的大貨車引擎聲隆隆作響。
義哥滿臉焦急催促，「阿福快，子時三刻香擔一定要回到大廟。」
「阿爸人呢？」
阿福跳進貨櫃屋，裡頭有改裝好的三坪小房間，香擔已裝填滿灰，義哥指向嶄新鐵門隔開
的大
貨櫃後方，擠出一個很累的笑，「阿爸昏迷，只能躺在病床上拉去。」
阿福點點頭，大貨車發動，很快衝入大雨夜，一去不回。一輛褓姆車在前開道，另一輛後
頭壓陣，其餘轎車、重機拱衛，這恩主公大殿遶境香灰得有的派頭。
貨車小房裏頭，義哥一刻不得閒，到處聯繫打理，「那邊監視器照到沒有不管，等下你打
給局長找他明天喝茶。他媽的還沒找到阿業？你們幹什麼東西吃的！」
高價聘L、誘水鬼獵殺、無頭刺客、失蹤的姜承業，這颱風夜不太平，阿福腦中還是沒頭
緒，補選、派系、信仰餐，各方勢力角逐誰才是藏鏡人？敵對黨的王女士從政前是專替家
暴兒童婦女辯護的律師，這種人會偷雇人用邪術來暗殺？不太合理，買兇應該來自第三方
，甚至姜爺短短半年就病重成這樣，恐怕也不單純。
到底誰隱藏在幕後操弄這局？
大雨滂沱，風勢稍弱，貨車加速到60，路程只剩4公里。
焦頭爛額的義哥忽然問，「阿福，一到大廟就能把錢匯進你這戶頭？」
阿福雙手抱胸，慎重點頭，「沒錯，謝了。」，餐點送到馬上支付，十二年買命金就徹底
搞定，女兒就能逃離瘋癲、失眠、暴怒與被鬼追殺的每一個夜晚詛咒。
就快了。3公里。
「對了，阿福你認得這是什麼嗎？」
義哥又拿出一紙雪白信封，拆開露出一小面黑底滾金邊的布織旗。
阿福瞪大眼，義哥眉頭緊蹙，「剛才推我爸上車時就壓在他枕下…」
信封有地下郵務車的郵戳，阿福撫過繡太極八卦的黑旗，微微瞇眼。
離大廟2公里。
砰！
貨櫃加厚的門外傳來響聲，彷彿有堅硬重物狠狠碰撞，義哥對講機裡急問，「車後怎麼了
？二車，喂，快回答啊！」，黑色盒子沒有傳回任何訊息，一片靜默。
「阿福小心！」
打開鐵櫃門特別設計的小窗，墨汁般黑的雨夜中，有兩顆紅殷殷的燈光，不是車燈，後頭
壓陣的車隊通通不見蹤影，沒剩一束光，只有大紅燈籠般的玩意懸浮半空綻放駭人光澤，
義哥大驚失色，「阿福就是這惡鬼一直攻擊阿爸，就牠啊！」
呣哞哞！
霎時白霧撲天，魔物發出不屬於這世界的嗥叫，像顆大鐵球輾過人類的耳膜，但鋼犬不怕
，因為他是鋼鑄的，嘩一聲，趁櫃門開啟一瞬他閃身翻上貨櫃車頂，昂首頂時速達90公里
的逆風，黑金長刀再舞，這隱身黑夜的魔物兩根比電桿還粗的犄角倒彎，身形似比貨車還
大兩倍，血盆大口一張蟒蛇樣的舌頭挑釁伸出。
鋼犬放聲怒斥：「是哪一路妖孽恩主公的餐也敢搶？」
魔眼閃爍，魔舌黏答答舔上貨櫃，阿福知道沒什麼好談，對方身上超級飽滿的信能源源不
絕，好似一艘核動力潛艦，不能用「強悍」形容，這傢伙鐵定是台灣某人盡皆知的信仰產
物，不是這世界玩意，遠強於大哥大仙、河邊蛇龜等三流貨。
「幹掉他阿福，只有你能擋了，拜託，阿爸安全就靠你了！」義哥搖旗吶喊。
今夜不論誰要搶餐，都得過F這關。黑水擴散，長刀若塗上一層牛油亮晶晶。
嘩！
犄角呼嘯排山倒海戳向阿福，鐺啷一聲給黑金長刀格擋住，火花如煙花炸裂。
「想搶香，留下命吧！」
阿福長嘯，心中鬆口氣，至少這傢伙不像L那樣摸不著，那就好辦，非常好辦，他腰一沉
，站穩腳步，貨車疾行，暴雨狂風，長刀如冷電竄流，連斬正要咬開貨櫃的大魔舌，十米
魔舌顫動連連，裂開的腥紅肌肉組織裡傳來陣陣奇異鳴叫。
嘶嘶嘶！
魔舌中擠出一張動物的長臉，沾滿血液與組織液的黏稠，長臉大牙不斷嘶鳴，語調詭異的
催命啞啞喊著，「姜昌連，壬辰乙巳 戊申乙卯，肖龍，姜昌連！」
阿福心頭猛震，咬牙緊握長刀，看血淋淋的馬臉溶解開鐵皮，咬穿櫃門侵入，義哥慌得大
吼，「阿福宰了他，他會抓走阿爸的！」，耳聽風吼雨嘯，古忠福深吸一口氣。這是他最
後一戰，大廟近在百米，現在送餐人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買命。
牛角勢如破竹突刺而來，阿福高高躍起錯身而過，黑金長刀倏然翻旋倒斬。
勝負分曉。
哞！
魔物哀號再也追不上，渾身澆淋暴雨的鋼犬矗立車頂，知曉真相的耳邊剩蕭蕭馬鳴，「你
的信能不簡單啊，地府的信也敢搶，嘿嘿你這命中註定可憐送信人。」
不對，不是魔物。
是牛頭。是馬面。
距目的地0公里，送餐人抵達送餐地。
〒
凌晨三點半，風雨過去。
阿福躺臥大廟後院的香客廂房，享受打打殺殺十幾年後的片刻安寧。
啊，舒服。
床鋪很軟，他發訊留言給女兒，希望茹茹能找老媽一起慶祝遲來的父親節，結束了，床頭
高粱再也不需要，現在最想吃的是蛋糕配咖啡。一個鐘頭未讀未回，他能等，畢竟都等了
十二年。阿福呈大字型仰躺，渾身痛得要散架，久違的痛。
沒了黑水，好痛。
傷口就是傷口，流血就是流血，沒黑水填補。這痛痛得很爽，很甜蜜，他變回正常人，不
再是黑的，阿福淡然輕笑，慢慢闔眼。外頭熱鬧的大廟安靜下來，為期一整天的建醮大典
落幕，來給神明祝壽的鄉民、鎮民、主委、理事、志工阿伯阿姨，還有從不缺席的各路樁
腳都歇了，該擲出來的聖筊也擲了，阿福沒興趣去看結果，鐵定是連三連七，大餐都送到
了恩主公沒理由不滿意，應該吧？反正星期一一大早，義哥就會去登記參加補選，終於功
德圓滿，以後再也沒他的事了。
太好，真的太好了。
茹茹訊息還是沒讀。
也是，都要凌晨四點，大學生再會熬夜也睡了……
送餐人慢慢下沉，走入十三歲以來第一個甜美夢鄉。
我是古忠福，我不再是送信人F。
喀嚓……
清脆的金屬碰撞非常小聲，出生入死無數次阿福還是睜開眼，勉強撐起身體翻下床，熟悉
的人影輕推門，是義哥，背光成剪影，語氣很細，「阿福，醒著嗎？」
阿福嘆息，沒回應。
他由衷不希望這樣。
「能到阿爸房間嗎？」義哥後頭還有人，每個都壓低腳步聲，努力藏住殺氣。
阿福慢條斯理起身，再看一眼手機，四點半，茹茹還是未讀，上次上線是18個小時前，義
哥後頭的高大人影塞滿廂房，鷹勾鼻的老外高手保鑣，加到了六位。
阿福想徒手捏爆床頭58度高粱的瓶蓋，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他苦笑，配合他們離開廂房
，義哥表情有愧疚夾雜不甘心，「阿福你都知道了吧，阿爸他……三天前就走了，不該這
樣的，他要活著在神明面前交棒給我才算數。」
西洋保鑣包夾，他像個給法警戒護的罪犯，阿福最熟的模樣，怡然自得。
義哥不停叨叨自己早該想明白的事，「剛才全是陰筊，連四個，恩主公不開心，不管是參
選還是儀式，這很嚴重，你能理解嗎兄弟？」
阿福兀自看手機，還是未讀未回。
姜昌連臥房改建成小祭壇，染地板的紅，繫紅繩八卦，八卦圈鏤刻太極陣，碩大的龍拱香
爐內是空的，不正統，但有效，好久不見的姜昌連呈蔭屍狀態，躺在祭壇中央一池黑水中
，某種感應馬上告訴阿福，那黑水是他剛卸下來的，乾爹殘破的魂勉強給陣法逗留人間，
要是阿福沒擊退牛頭馬面，現在早在過奈何橋……
「阿福，抱歉，只有你能補阿爸的『命』，一直都只有你。」義哥神色掙扎，「我試過，
真的，想說只要你黑水排出就能救阿爸，但不行啊，黑水根本沒法流進他身體裡。需要你
的血、你的……魂當引子。」，阿福從沒跟姜家提過黑水的事。
原來是這樣。
阿福淡然，這就是姜家這些年不斷聯繫，還找人帶口信去中國尋他的原因，他只是祭品，
續命用的電池，真搞笑，送餐人最後要送的餐原來是自己，哈哈、哈哈
「希望我不用再解釋太多，兄弟懂吧？」三管槍口冷冰冰抵住他的背項。
阿福認了。
「跟二爺說，承諾以後會當個講義氣、重情義的人，然後，你就是這我恩主公大殿的自己
人，也是我姜仔的人，以後誰欺負你就是欺負我們！」，當年乾爹的話言猶在耳，當一天
和尚敲一天鐘，走黑道結局終究找上什麼都不懂的古忠福。
或許不是不懂，只是沒選擇，裝不懂。
也罷，反正茹茹已獲救，這也就夠了。
「嗯，義哥以後能幫我照顧……啊！」
砰！
阿福遺言未盡，子彈貫穿下腹，緊接連續砰砰碰三槍打左大腿與右肩頭，血花朵朵，血墨
點點，硝煙裊裊，義哥搖搖頭，「抱歉，保險起見你們一家都得下去，誰叫你老婆那麼多
嘴，還有你女兒太皮了，她要查起你們死因，我睡不著。」
原來欣柔要他快離開是因為……
送信人不支倒地，悲痛莫名，不是因為疼痛，其實已放下，而是看到兩副掀開黑布的大狗
籠，裏頭的女人是他一生摯愛，雙雙昏厥，生死未卜，阿福目眥欲裂，想起身但爬不起來
，只能拖過怵目驚心的血痕爬向狗籠，嘶吼，「為、為什麼？」
「因為你這條狗沒有我們姜家，你什麼都沒有，連命都沒有。」
義哥露出塵封多年的不屑，鄙視血灘中掙扎的兄弟不斷質問，「為什麼啊！」
吼！
低沉獸吼聲來自祭壇，還魂的姜昌連四肢並用爬行來，親暱地擒抱阿福，活脫脫成怪物的
蔭屍瘋狂舔舐滿地鮮血，「命給我，我還年輕，小福，快把命給我！」
阿福滿嘴血泡，無力掙脫，齜牙咧嘴求饒，「放過他們，放過茹茹，放過欣柔，求求你們
，殺我就好，我的命給阿爸，通通給，求求你義哥……」
快被吸乾血的阿福徹底絕望，然而義哥怕失去權力與庇佑的臉猙獰又扭曲，「阿福，你知
道嗎，我們姜家處境好危險，要解決你們家也很麻煩，現在不是民國84年啊，把人搞沒很
難，只能賭，好險有這大颱風，你女兒會溺死在死人岸，你跟欣柔會送阿威那裏，再見。
」義哥扭過頭，最後對鷹勾鼻保鑣使了眼色。
胸口兩槍。
碰。碰。
阿福身體劇烈抽搐，熱騰騰的赤，再也沒有黑。
「姜家代代替您送信，恩主公保佑。」姜守義恢復冷靜，姜爺附在阿福身上瘋狂吸吮，每
吸一口，黑水往老人七竅多流一點，就多一分生氣，臉色慢慢紅潤。
然而阿福生命力驚人，中了五槍竟還在爬。
爬，往前爬，爬到茹茹狗籠邊，隔柵欄，十二年，終於又握到女兒的手。
但短短一秒隨即分離，義哥的保鑣將他拖入祭壇中，紅與黑，水乳交融。
祭壇後布幕拉開，好久不見的唐老爺子，老人永遠是那目空一切的傲慢。
「時辰要到了，還拖拖拉拉幹什麼？」
唐老爺表情既狂傲又虔誠，膜拜架式嚴謹，舉香拜燻黑的恩主公，隨線香入爐，轉頭看奄
奄
一息的阿福，露出不耐煩，擺擺手，指揮最後的送餐，義哥點頭哈腰恭敬又謹慎，保鑣們
很快動作，攙扶要活過來的姜昌連進祭壇，準備吞噬魂魄。
完美，這樣以後既能維持病危，持續保外就醫，又能在地方上繼續遙控一切，繼續穩坐被
網友嘲諷綁架神明，貪回扣、變更土地斂財，那替恩主公服務的憨人。
只差這餐。
唐老先生閉眼喃喃，「古忠福，你命剛剛買回，現在你要自己決定你的命。」
阿福聽不到，只硬撐起無力的脖頸，仰望肅穆的神像，「恩主公，為什麼？」
──因為信，神明好似呢喃回覆了他。
信，還是不信。
透明液體淋滿祭品渾身，很刺鼻，血紅、黑金、無色汽油，狗籠拖走，他再也看不著摯愛
，淋濕的男人好久沒落淚了，上一次哭是偷渡離開臺灣那天晚上吧？冷冰冰的海風拂過垂
淚的臉龐，又凍又鹹的滋味久久沒能忘，記得欣柔承諾，「我們會等你，早點回來。」，
而今再離別，是永別，阿福淚眼婆娑，再沒法牽一次茹茹的手，去買快樂兒童餐，去收集
史奴比，他又想起夢裡美麗的下午茶約會。
「爸對不起你，對……」
槍響，火花閃。
祭壇熊熊大火。
信，是一個念頭，當人「相信」某事時產生的微薄能量，如同靈魂焚燒。
古忠福將燃燒他最後的信。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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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這個中篇完結^_^
但結局應該有明朗了(?)
有問題歡迎問
by 整個版面都被我洗文 不好意思的Skyo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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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入里和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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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24.64.19 (臺灣)
※ 作者: skyowl 2025-03-11 20:11:56
※ 文章代碼(AID): #1dq2YEK7 (marvel)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741695118.A.507.html
推 yu800910: 推，感覺L送來的東西能助阿福救妻女1F 03/11 20:51
※ 編輯: skyowl (36.224.64.19 臺灣), 03/11/2025 21:07:00
推 upsky: 推推3F 03/11 22:13
推 BigShot: 剩下L送的信能改變情勢了吧！5F 03/11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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