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諾曼第登陸七十周年，我們看美國影劇長大的對此戰役應該都不陌生；然而，
在我們不熟悉的前蘇聯、今俄羅斯，從冷戰時期到現在，他們都認為二戰真正轉捩點是長
達八個月、死傷破百萬的史達林格勒戰役，蘇聯以極大犧牲拖住德軍主力，慘勝之後一年
，西方盟國才從諾曼第開闢第二戰場。

    然而，電影是美國人拍的，老美愛講自己的功蹟，還能賣到全世界，你管不了；俄國
當然也有拍史達林格勒保衛戰，從1950年代到現在都有，但你看過嗎？現在網路時代是好
找，以前你就看過的話算你厲害。大家比較熟的可能是好萊塢拍的《大敵當前》，以狙擊
手對決為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裡面赫魯雪夫（台版DVD譯作「庫謝夫」，完全不知他就
是後來成為蘇聯總瓢把子那位）氣急敗壞不講理地叫部下死命打這裡、佔那個，聽到小政
委出主意把狙擊手捧成英雄來宣傳時立刻眼睛發亮──你就知道，老美拍片，宣揚俄國人
的戰績，也限定在捧個人、捧兵士；對蘇聯的體制與幹部，還是能諷刺就諷刺的，觀眾愛
看嘛，而且這也是史實。

    美國人又做了很多講二戰的遊戲，著名的《決勝時刻》(Call of Duty，或譯《使命
召喚》)系列2003年第一代，就也有一章是史達林格勒戰役，它的第一關，是我玩過的所
有第一人稱視角射擊遊戲裡面，最令我印象深刻的。

    一開場，你在一條小船上，船上擠了很多年輕的新兵，外面炮聲隆隆，他們紛紛左顧
右盼，臉上滿是驚恐與茫然，你知道你是他們的一員；同時，政委在船頭訓話，說大家現
在馬上要投入神聖的祖國保衛戰，有進無退、畏敵者死，一套套叫你去送命的官話。不久
，小船登陸了，幹部叫你們排隊領槍，兩個人一把槍，死了旁邊的接著上；你被人潮擠著
上前，只拿到五發子彈。然後就要衝鋒了。

    對面幾幢樓已是敵軍機槍陣地，你們在開闊地往前衝，剛剛和你一條船的馬上被打死
一大票，你如果不會躲，也就死了。這時，任務目標出現：先找一個比較有經驗的老兵。
你看到前邊掩蔽物底下蹲了一個大漢，你跑過去，他見你靈光（不靈光就死了），教你跟
他配合，你跑動吸引火力，他點射把敵機槍手幹掉。你們成功了。接著，老兵決定迂迴進
入附近一條巷子，又叫你先跑，並且說：「不要擔心政委，我來搞定他。」

    在你的跑動路線上，正有一個政委拿著手槍叫人繼續衝；看到你跑過去，就把手槍對
準你：「死！你這逃兵──」話沒說完，被老兵一槍搞定了。老兵跟上來，領你進入巷裡
，本關結束。這一關，你從頭到尾一槍未發，連槍都沒撿到，但那臨場感卻極為強烈。

    後面幾關，你一直和那位老兵並肩作戰，他稱讚你是最會欺騙死神的男人；你們三年
殺敵無數，最後打到柏林國會大廈，你在攻佔頂樓前一刻，被一個瀕死的德軍暗算，老兵
急忙過來扶你，不信你會死，可是你被打中了要害。然後老兵把紅旗交給你，讓你把紅旗
插到頂樓上，說這是你應得的榮譽。你步履蹣跚，走向最後的目標，用盡全力完成了歷史
一刻，然後畫面一垮，你倒下了。遊戲結束，字幕打出：獻給在那場戰爭中犧牲奉獻的所
有人。

    我的感想是老美太不給面子了。一開始要先把政委及其代表的黨甩掉才能打下去，又
要你在最後一刻陣亡，把光榮留在抗德一事上，不讓主角有繼續為蘇聯效力的機會。我不
太清楚俄國朋友對這遊戲的劇情是什麼看法，至今也沒聽說俄國人寫了什麼可以比過它的
遊戲，也許有，但我還沒聽過。這就是軟實力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