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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板 bake
作者 bake088 (ba.)
標題 Re: [推薦] 玄幻 一時衝動,七世不祥-九鷺非香
時間 2013年01月27日 Sun. PM 08:27:02


陸海空番外
    又是一夜雪未歇。

    屋中火盆裡的銀碳安靜燃燒,溫暖了房間。陸海空皺了皺眉頭,緩緩睜開眼,右眼渾濁,左眼清明,他的世界永遠有一半的黑暗。他眨了眨眼,散去睡意。生平第一次宿醉,讓沒有經驗的他頭痛欲裂。

    陸海空揉了揉額角,坐起身來。

    「醒了?」女子溫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陸海空有一瞬間的怔然,以往只有雲祥才會在這時候待在他身邊,陸海空失神,還沒等他抬頭看見來人是誰,一雙柔弱無骨的手便按住了他的太陽穴,為他輕輕的按摩,「下次別喝那麼多了,受罪的可是自己。」

    不是雲祥……雲祥只會拍著他的腦袋罵:「臭小子好的不學,喝什麼酒,活該你頭痛。」

    而且,現在雲祥也不可能在他身邊了……

    一把拍開女子的雙手,陸海空冷眼看她:「沒人告訴你嗎?不能隨便進我的房間,也別碰我。」

    來人是陸嵐收的義女,名喚陸馨,是個溫婉的女子。她一聽陸海空這話立時呆住了,她收了手,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床邊:「對不起,是義父讓我來的,他說你昨晚喝醉了,讓我在這裡照顧你。剛才……我只是想讓你舒服一點。」

    不應該這樣回答。

    陸海空揉了揉腦袋,遏制不住腦海裡莫名蹦出的一個聲音,帶著些許流氓氣息,在他耳邊躥來躥去:「不讓碰?你是瓷做的嗎?碰一下會碎掉嗎?來碎一個給我看看。」

    他說一句話,幾乎不用想,腦海裡便會出現那人對答的身影,仿似跗骨之蛆,讓他根本無從拔除。

    陸海空只覺得一陣頹敗,敗給心頭揮散不去的那個人,或者說在她面前,他從來就沒有勝算。陸海空捂了臉,一聲嘆息:「出去吧,以後……別隨意進我的房間,誰說的也不行。」

    陸馨委屈的垂下頭,默了一會兒才小聲道:「桌上有粥,是我昨夜熬好的,一直在火上煨著,你好歹喝點兒……」

    他若是喝了,雲祥大概會生氣的吧。雲祥的脾氣本來就不好,又那麼容易吃醋。陸海空仿似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只冷聲道:「出去。」

    陸馨咬了咬唇,終是退了出去。

    陸海空下床穿上鞋,簡單洗漱了一下,披上戰甲,出了門去。屋外的大雪遍天飛舞,灑了一地銀白。陸海空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昨日是這樣飄著雪,去年的昨日也是如此飄著雪,雪花帶走了雲祥,也埋葬了他。

    陸海空邁步向練兵場走去,雲祥離開人世已有一年的時間。心間的空洞,他學會用別的東西來填補,他聽了雲祥的話,好好過著這一生,努力活著。他不想辜負雲祥最後的心意。

    時光翩然溜走,又是三年歲月,陸海空行完及笄禮,陸嵐便將他喚去了書房:「海空,你知我素來信你,但是而今與朝廷戰事愈烈,你行軍作戰又愛出險招……」

    陸海空道:「叔父有話不妨直說。」

    陸嵐默了一會兒嘆氣道:「我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與多說,這些年我也催了好多次了,而今你都已經及笄,卻連個妾也未曾納過,我並不是強逼著你要娶親,只是你好歹得為你爹娘留一個後,以慰他們泉下之靈。」

    陸海空垂了眼眸不說話。

    「我那義女陸馨的心思你可是還看不出來?她等了你這麼多年,都快等成老姑娘了!」陸嵐一聲嘆息,「我知你心中還惦記著誰,但那宋雲祥早已去了,這麼些年,你也該放下了。」

    「叔父。」陸海空望著陸嵐一聲苦笑,「宋雲祥與陸海空而言並不是握於掌心之物,她纏在我的心血骨髓中,叔父如今讓我放下,可是要我剜心去骨,變成一個廢人嗎?」

    陸嵐心頭微微一怒:「你這孩子!」

    「陸海空從來就未拿起過宋雲祥,更沒有資格談該不該放下她。」言罷,他對陸嵐深深鞠了個躬,「叔父,對不住。那陸馨姑娘,您還是勸她另嫁了吧。」

    與陸嵐談罷,陸海空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轉而行至雲祥曾住過的那個小院子。

    這裡所有的擺設還是如以前一樣,半分也未動過,只是那人存在過的氣息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陸海空靜靜的躺在床榻之上,他蜷縮起身子,恍然記起他們一路北上的時候,他夜夜惡夢,雲祥便拍著他的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他。

    其實陸海空知道,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他厭惡走不出惡夢的自己,心疼雲祥,然後又無法遏制的對他生出更多的依賴。

    他對雲祥的感情,是男女之情,而又摻雜了許多男女之情以外的東西,那些東西,這輩子再沒有人可以替代。

    一串帶著些許慌亂的腳步聲向小院跑來。陸海空心中一緊,坐起身來,臉上的懈怠瞬間消失。「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陸馨站在門外,往屋裡張望了一會兒,抬腳要走進來,陸海空冷聲喚住她:「站住。」

    他下了床榻,行至陸馨面前:「有話出去說。」他不想讓任何事情破壞了這個屋子裡的靜謐。

    陸馨紅了一雙眼,緊緊盯著他,向來溫順的她這次像是沒聽到陸海空的話一般,垂下頭問道:「叔父說……你讓我另嫁他人。」

    陸海空皺了眉頭:「出去說。」他抬腳欲走出小屋,卻被站在門口的陸馨一把拉住了手,「我可以不要名分,我只想呆在你身邊,海空,你不要趕我走行不行?」

    「別再這裡吵,雲祥會生氣。」

    這一句話剎那揭開了陸馨心口的傷疤,她抬頭望著陸海空,眼淚不斷的往外流:「為什麼又是宋雲祥!為什麼你到現在為止還恪守著她留給你的規矩!海空,你清醒一點,你仔細看看,你身邊再沒有宋雲祥了,她不在……她不在了……」話至最後,陸馨已泣不成聲,或許她心裡也知道,這一番話,根本撼動不了雲祥在陸海空心中的地位。

    陸海空拉開陸馨握著他手腕的手,輕聲道:「雲祥從未給我留下什麼規矩,我也知道她不在了。」

    「你為何還要執著!」陸馨掩面而泣,「你不喜歡我便也罷了,可為什麼……你要讓我敗給一個死人,多不甘心……」

    其實,不甘心的又何止陸馨,陸海空垂了眼眸:「在我的世界裡,從來沒有誰贏得過她。」

    包括他自己。

    塞外的春天來得晚,待荒草又添新綠時,塞北軍整裝待發,打算發動對天朝的全面進攻。陸海空披上將軍戰甲,在大軍出師之前,先獨自去了城郊的一個小坡,那裡有一座小院,院中無人,只埋了一座孤墳。

    陸海空提了酒,在墳頭靜靜站了一會兒,然後打開酒壺,將壺中清酒皆倒在墳頭上:「雲祥,我要去打仗了,這次若能回來,我必定提著那三皇子的頭顱,給你做祭品。」

    春日暖風柔和的吹拂而過,陸海空披散在肩頭的發絲被風揚起,青絲夾雜著銀發,他的頭髮已是一片斑駁的花白。

    陸海空嘴角勾了起來,仿似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等我回來,我便日日在這小院中陪你,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飲酒,談天說地。你看,我已經學會喝酒了。」

    沒有人應和他,陸海空黯然垂眸。

    城中號角聲吹響,是陸嵐在召集軍隊。

    陸海空摸了摸石碑,然後放下空酒壺,轉身離開。

    這一仗打了整整兩年,兩年時間,天朝全面潰敗,最後一戰,只剩禁衛軍孤守都城,令人震驚的是,帶兵頑抗,擋住塞北軍腳步的,竟然是當初那個人人都以為他是傻子的三皇子。

    軍營之中,陸嵐皺眉苦思,有一人坐與其左,髮絲蒼白,那人竟是尚還只有二十二歲的陸海空。陸嵐抬頭問道:「海空,可有法子快些攻下都城?」

    陸海空笑了笑:「時至今日,叔父何用著急,塞北軍已將都城團團圍住,那裡只是一座死城,待城中彈盡糧絕之後,我們自是不戰而勝。」沒有人比陸海空更渴望勝利,也沒有人能比他更能隱忍,多年夙願,今日得以了結,他希望看見更多對方慌亂的樣子。

    忽然之間營帳外的戰鼓之聲響起,陸海空與陸嵐對視一眼,心中起疑,請戰?就都城那副模樣?三皇子怕是瘋了吧。

    「報!」小兵疾行至營帳中:「將軍,那三皇子忽然奏響戰鼓,說要見陸小將軍。」

    難道是要請降?陸海空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走了出去,他緩步行至軍隊的最前沿,三十丈外便是都城城牆。陸海空一頭銀發在黑壓壓的軍士中顯得尤為醒目。

    陸海空站定,忽聽城樓之上一人猖狂大笑起來:「白髮將軍陸海空,久仰大名。」

    陸海空沒理他,在他看來,那人已是敗軍之像。

    三皇子笑道:「陸將軍久別不見,可還記得在下?當初你從我這裡帶走了我的妻子,我甚是想念了一些時候,而今終於能再見到髮妻,我們像當初那樣,再一起等著陸將軍可好?」

    再見到髮妻……

    陸海空眼眸一沉,忽見三皇子從他身後的人手裡接過一個東西,三皇子咧嘴一笑,將蓋在那東西上的紅布掀開,裡面竟是一副白骨!白骨的關節處被人用鋼釘穿了起來,不能來回活動,看起來尤為僵硬。

    陸海空瞳孔緊縮。

    三皇子繼續道:「從塞外將雲祥接回來可真不容易,她一身的皮肉都沒了,就剩下這麼一個東西,這些年,她在你們塞外過得不好呢。啊……對了,你看她琵琶骨這兒的傷,下屬將她拾回來時,在她琵琶骨裡發現了這根針,這銀針可是當初她隨你走的時候我送給她的,一針穿骨,要了她的命。」

    拳頭捏得死緊,陸海空盯著三皇子,顏如修羅,那個混賬竟敢……他竟敢!

    看見陸海空這個樣子,三皇子仿似極為高興,他將那副枯骨的手拉起來,笑道:「陸將軍還想不想看看雲祥給你打招呼的樣子?是這樣還是這樣?」他將她的手拉著來回擺動,可鋼釘穿透的枯骨怎能擺出這些動作,只聽「喀」的一聲,枯骨的手臂被三皇子生生掰斷了下來。

    「哎呀……不好意思,玩過了。」三皇子笑得毫無歉意。

    陸海空再也遏制不住心頭的怒火,提氣縱身,竟是打算獨身沖上城樓!「將軍不可!」他身後的軍士欲制止,但陸海空已怒紅了眼,哪還聽得進去。

    三皇子咧嘴一笑:「放箭。」在他身邊的弓箭手早準備好了抹毒的箭,聽得命令,箭雨傾瀉而下,鋪天蓋地的向下方的陸海空射去。任是陸海空武功再好,也避不得的中了兩箭,但他並未停下腳步,身上的傷像不會痛一樣,血液中的毒素蔓延,陸海空死死壓住喉頭的腥氣。

    這些算什麼……比起看見雲祥屍骨時的駭然,這些算什麼。

    他沒護住雲祥,連她的屍骨也護不住……

    「啊!」陸海空一聲大喝,施展輕功躍上城牆,眾人皆是大驚,三皇子也未曾料到此人武功如此彪悍,他往後退了兩步,陸海空劈手躲過旁邊一個軍士的大刀,殺氣激盪,他心中的怒與痛,只能用鮮血來祭奠!

    城下塞北軍一時有些騷動,陸嵐披甲上馬,高聲而呼:「攻城!」

    戰爭一觸即發。

    而此時城牆上的士兵已被陸海空清理了一大半,他渾身的血,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他只直勾勾的盯著三皇子,任何前來擋路的人皆被他砍瓜切菜一般毫無感情的解決掉。

    「將雲祥還給我。」他面無表情的對躲在重重保護中的三皇子伸出手。

    眾禁衛軍躁動,看見這人渾身插滿了毒箭,還踏著堅定的步子步步向前,他就像一個不知痛,不怕死的怪物,光憑一身殺氣便能嚇住人。

    其實,陸海空只是看不見別的東西罷了,他只有一隻眼,而那隻眼一旦裝進了宋雲祥,便再也裝不進別的東西了。

    三皇子看著陸海空,忽然詭異一笑:「你要她?好啊,給你。」言罷他將雲祥的屍骨當做破布一般,隨手一扔,扔向城樓之下,而那裡千軍萬馬正在廝殺,白骨在戰士們的踩踏之中化為塵土。

    陸海空怔了一怔,神色有一瞬的茫然,待再抬頭時,眼中已是一片令人膽顫的肅殺。

    最後一戰,陸海空砍下了三皇子的頭,將城牆殺做了一片修羅場。

    最後一戰,陸海空身中二十九箭,毒深入心,他被人救回之後,在床上整整躺了一月時間才清醒過來,而他醒過來時,看見陸嵐的臉,只說了一句話:「還救我做什麼呢……」

    這個世界所有的事好像都與他再無干係。仇報了,敵人沒了,雲祥也沒了。他面對的,將是夜夜惡夢的生活,一次又一次看見雲祥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還救他做什麼呢……

    陸嵐做了新的皇帝,江山易主,陸海空隻身歸塞北,他沒有帶回三皇子的頭,因為在哪裡,雲祥已經不在了。

    五年後。

    城郊外的小院,陸海空今日精神突然好了起來。他握了一杯酒,行至院中墳前,倒在了墳頭上,他一頭髮絲如霜雪般,給他的臉色染上了些許蒼白。

    他知道雲祥不再這裡了,五年前他回到這裡的時候,這墳被挖得一團亂,只留下了一個大土坑。陸海空又將它填了回去,做一個念想。

    雲祥不在這裡,他又該去哪裡呢?

    陸海空垂下頭,神色難辨。

    回到屋中靜靜躺下,陸海空恍然記起很久之前,那時候雲祥和他都還小,他們一個是相府的小姐,一個是將軍的兒子,雲祥做錯了事被罰跪在宗祠,他便跑去陪她,在她膝蓋上睡了一晚,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見雲祥在他頭頂一邊流口水,一邊砸著嘴巴,說:「陸海空……笨蛋……」

    她在夢裡都看見他了呢,多好。

    陸海空閉上眼,晃似又聽見雲祥在他頭頂輕聲的罵:「陸海空,笨蛋。」

    那時,陽光明媚而柔和,他們青梅竹馬……——

    作者有話要說:陸海空悲情番外r(st)q一個不小心寫啊寫的……就寫過時間了……我對不住你們orz

紫輝番外
晨靄之中,紫藤花下,青衣女子靜望如瀑紫藤,笑容恬靜。

    「你是誰?」

    「我叫錦蘿。你又是誰?」

    「我是……紫輝……」

    誰?

    午夜夢迴,小和尚驀地睜開雙眼,神色空茫。窗外皎潔月色透過紙窗灑進屋來,映得小和尚一張臉有些許蒼白,他翻了個身,往被子裡縮了縮,又做那個夢了,還是那個女子,每次醒來他都記不得她的名字和模樣,但心底卻總有一股莫名熟稔感覺,就好像他認識她一樣。

    「唔……無念,你又做夢了?」通鋪睡在旁邊的師兄嘟囔道,「別扯我被子。」

    無念低低的應了一聲:「對不起,師兄。」他自幼便有亂做夢的毛病,睡覺總是不踏實,有時甚至會突然大叫著哭醒,家裡人認為他著了魔,自小便把他送到山中寺廟中來托養著,每天誦唸佛法之後,他這毛病確實好了不少,但偶爾還是會半夜驚醒,記不得夢中事物,只餘內心一片空茫。

    清晨,做完早課之後,方丈將無念喚了去,吩咐他以後住去後山,助年老的空道和尚打理後山,無念乖乖應了,下午收拾了東西便去了後山。後山的禪舍外有一株巨大的紫藤樹,是哪位前人栽下的已不可考。空道和尚已經年邁,做不得事了,打理後山的事便全權交給了無念。

    無唸得了這差事,卻不如往日般誠心做事,總是望著紫藤便失了神,為此不知挨了多少批。年復一年,他守著紫藤花開花落,不知不覺已看了十載光陰,空道和尚圓寂,他便一人在後山住了下來,他從一個小和尚慢慢變成了一個大和尚。

    是日,風和日麗,紫藤花開得正好,一串串花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陽光的照射下,印得整個院子都是如夢似幻的紫色。

    無念一如往常一般,拿著掃帚仰頭望著紫藤樹,呆呆失神,忽聽一聲女子驚豔的讚歎:「好漂亮的紫藤花!」

    無念轉頭一看,一裳鵝黃紗衣的女子從前山那邊行來,立在紫藤樹不遠的地方,仰頭望著紫藤,張開的嘴驚嘆的望了闔上,女子呆了好一會兒,才看見一邊的無念,她神情又是一怔,驚嘆:「好漂亮的和尚!」

    無念垂下眼眸,轉過身,開始慢慢的打掃起來。那女子摀住嘴,仿似知道自己這些話說得有些唐突了,她臉一紅,忙解釋道:「對不住對不住,大師你別介意,我不是有意輕薄你的……我就是嘴快。」

    既然對方都這樣說了,無念也不好再計較什麼,他躬身道:「阿彌陀佛,施主請自便。」

    女子撓頭笑了笑:「你別怪我唐突就好。」女子話音未落,忽見方丈自前山小道走來。

    「女施主走得快,可叫老衲跟得吃力。」女子吐了吐舌頭,方丈轉頭看見無念,又吩咐道,「正好無念也在,這位是山下施府的小姐,她身子不好,要上山來住一些日子,後山清靜,無念日後好好照顧施小姐。」

    無念一怔,還沒找到拒絕的理由,便聽女子爽朗一笑道:「無念大師,小女子施倩,以後要拖大師照顧了。」

    張了張嘴,無念卻不知該說什麼話。

    施倩住進來以後,無念望著紫藤樹發呆的時間便越來越少了,這個性格爽朗愛笑的姑娘總會出很多狀況讓他無奈,總會說很多話讓他啞口無言,總會做很多事令他哭笑不得。

    每天白日裡清靜的後山總能被她鬧得雞飛狗跳,無念白日裡疲憊不已,晚上一沾枕頭,閉眼就睡,也沒時間再去做以前那樣的夢。

    日復一日,他逐漸習慣了施倩在他身邊的吵鬧,看著她的時候也再也看不進別的東西。

    紫藤花在他們身邊開敗了一個輪迴,待得一日施倩被施府中人接下山去為她爹祝壽,無念的眼中才又看見了那瀑布一般的紫藤。青天白日裡,他腦海裡忽的閃過一個情景,青衣女子站在紫藤樹下,神色恬靜,她的側臉美得讓人不敢觸碰。

    「我叫錦蘿……」

    她輕輕說著,然後垂下了眼眸,唇角掛著笑,但眼角卻仿似要落下淚來:「你還記得我嗎……」

    清風拂過,紫藤花瓣簌簌而下灑了一地,無念恍然回神,而臉頰已是濕涼一片。

    「咦……」無念微怔,指尖輕輕觸碰從眼角滑下來的水滴,他是為什麼會落淚呢?

    這一夜,施倩沒有回到山上來,無念懷揣著幾分憂心緩緩入睡。

    他又做了久違的夢,夢中的青衣女子的喜怒哀樂都如此真實的在他腦海裡呈現,她手心的溫度,嘴唇的味道,眉眼的明媚,她一遍一遍的喚著「紫輝」這個名字,一遍一遍的說:「我等你。」他看見她在一方石室中傾盡所有,枯等了一生,他覺得,這個女子對他來說是重要的,甚至是最重要的存在……

    但是夢醒之後,只有施倩坐在他的床邊,哭紅了眼,而無念,再記不得夢中所念。

    他抬起了手,摸了摸施倩的頭,為她的難過而感到隱隱心疼:「怎麼了?」他的聲音中藏著的全是對施倩的疼惜。

    「我……昨日我回施府,我爹說……」施倩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我爹說,他為我許了人家,他……讓我嫁人。」

    無念一怔。施倩仿似忍不住了一般,一把撲上前,抱住無念的脖子:「我喜歡你!我只喜歡無念!我不要嫁給別人!我只喜歡你!」

    禪舍外的紫藤花影搖動,他耳邊仿似被另一個女子吐出的言語侵佔,那人說「紫輝,我喜歡你。」她說「紫輝,我們成親好不好?」她說:「以後,我一直陪著你,做你的妻子。」

    這一瞬間,他忽然有推開施倩的衝動,忽然覺得心頭有一股莫名的愧疚在纏繞,忽然想起……他是不是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施倩沒得到無念的安慰,她放開他,有些怯怯的望著他:「無念……你生氣了嗎?我知道你是出家人,可是這麼多日子,我以為你……」她聲音漸小,帶了難掩的委屈,「我以為,你也是喜歡我的。」

    這一句話讓無念回過神來,他望著施倩的委屈的臉龐,那些莫名的念頭和從來不曾存在過的回憶便如煙一般消散。剩下的只是這一載時光,施倩在他身邊日日陪伴,真實的溫馨與不敢戳破的曖昧。

    無念眨了眨眼,琢磨了一會兒,無奈笑道:「我約莫,也是喜歡你的。」

    施倩眼眸一亮。

    一年的時光,朝夕相處,施倩本就是一個令人動心的女子,無念再是無念,也終究動了凡念。他一聲嘆息:「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準備私奔呢?」

    他想,這個女子,值得他放棄所有的去保護。

    施倩一愣,立即點頭。

    背負行囊,無念牽著施倩的手沿著後山下山的小路而去,臨走之前,無無念回首一望,恍惚之間,他似見,紫藤樹下立了一個青衣女子,她望著他,唇角的弧度苦澀而溫和。

    無念腳步一頓,見她唇角動了動,她彷彿在說:「後會無期。」

    他微怔,心頭莫名一痛,一眨眼,大風忽起,紫藤花瓣漫天飛舞。

    施倩轉頭,困惑的望著無念:「無念?」

    無念愣了愣,搖了搖頭,繼續往山下行去,他道:「下了山,你幫我取個名字吧,我不能再叫無念了。」

    施倩眨巴著眼,琢磨了一會兒,忽然笑開了:「哦,是說你心裡有我了嗎?是說從此以後你都不可能再清心寡慾了嗎?這樣真好!你放心,下山之後我一定幫你取個極好聽的名字……」

    無念抿唇微笑,不置可否。

    或許深入靈魂的刻骨思念也敵不過日日相伴的溫暖情誼,就如同凡夫俗子終究敵不過心裡的空虛那樣,誰不會在懦弱的時候選擇一個能讓他感到溫暖的港灣。

    即便那裡……本來不是他想去的地方。

    再如何期許他無情無念,他不過終究一凡人。

    腳步聲與人聲漸遠,清風過,只留一地殘花還待來年——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番外我著實想了許久……因為實在不想寫以前紫輝和錦蘿的故事(因為覺得自己會寫得很狗血)所以就寫了這麼一個故事。

    其實這個故事是用來和前面的陸海空的故事做一個對比了,我看文下有妹紙在說,陸海空太純粹太乾淨,像夢裡出現的一樣。沒錯,陸海空對於女生來說就是一個夢。而紫輝這個故事就更像是一個比較現實的寫照,他會忘記之前的人,然後重新開始自己新的生活,不是說紫輝有多薄情,而是每個人都會懦弱、自私,為什麼不去選擇對自己來說更好的生活呢。女生是這樣,男生也該這樣。放下過去或許才是最困難的選擇。

    另外,這個故事還想說一個阿九媽媽曾告訴阿九的道理:「他喜歡你的時候是真的喜歡,喜歡別人的時候也是真的喜歡。」

    私以為,人,大概都這樣,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最後……大家對這個故事別太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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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bake088 時間: 2013-01-27 20:2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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