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美人魚》上映季繼續每天看一部「美人魚電影」，上次既看了朗霍華拍的紐約都市童話《美人魚》Splash (1984) 提出了「人魚即移民」的比喻，熊熊想起七年前看的波蘭片《魅惑人魚姬》Córki Dancingu (2015)也給我這種感覺！話說當年 2015 正是中東動亂難民紛紛前往歐洲的年代，也是歐盟東擴年代東歐民眾紛紛穿越波蘭想前進德國與西歐，那時每天看移民與難民新聞又看起這部《魅惑人魚姬》還真是感傷！此片是音樂電影載歌載舞充份善用「美人魚會唱歌」的特質，但氣氛混著萎靡、氣味混著腐臭、歌聲混著墮落，有些地方宛如移民血淚令人看得不忍卒睹！

故事開場：一對人魚姐妹「金妞」Zlota 與「銀妞」Srebrna 從東歐保加利亞游到了華沙河畔，看見陸上男人探出頭來唱起魅惑歌聲，果然如古代海員的「海妖」傳說般迷惑男子一口吞了他們！不過一位目擊女子雖尖叫失聲卻看到另類商機：這女子 Krysia 是一間情色夜總會的小樂隊歌手、他們與脫衣舞女雖然平日使出渾身解術但生意平平、今日竟有貨真價實的「美人魚」帶上舞台一定奇貨可居！當然「美人魚會唱歌」是秀場基本才藝，但陸上人們看這些海中移民投射的當然是獵奇性幻想！想想西歐人們怎麼看待波蘭移民？波蘭人又怎麼看待更東的東歐女子？細思極恐呀。

本片的美人魚奇幻設定也是腥羶獵奇絕對兒童不宜：金妞銀妞赤身裸體從沒在怕不在話下、乾時雙腿濕時尾巴可左右逢源，只是乾時雙腿之間光滑一片竟沒男人最哈的「小穴」、反而濕時變回尾巴還找得到一小縫隙給人磨蹭高潮 XD 於是本片致敬安徒生童話《小美人魚》的「得到雙腿」有了令人掩面的新詮：要雙腿走路進入人類社會我們早有了、但想跟人類戀愛做愛我們卻沒有小穴、於是不惜「出賣聲音」也要「加入人類」的途徑竟是「得到小穴」！這小穴還不是女巫變來而是由瘋狂醫生手術做出來！那「非法移民」與「地下怪醫」結合起來直指現世「出賣器官」呀！

當然金妞銀妞初上陸地還有蜜月期：開場幾支歌舞不是夜間舞台光芒萬丈享受人們崇拜迷戀、就是日間遊走華沙逛街血拼看到什麼都想買想要... 簡直影射現世難民女子進入都會染缸不惜出賣身體作著花花世界白日夢！想想現世中歐西歐多少地上或地下的情色產業、也正如此誘拐剝削著源源不絕的移民女子呢？本片這兩位美人魚反正「身體自主」只有她們吃男人的份 (!)也毋須在意，她們人魚語甚至商量著「我們的美國夢呢」「先在這玩一下也不錯」根本移民口吻。只是移民在華沙賣藝求生能求到什麼？會把這過站當成了家落地生根？甚至會愛上當地男孩為他留下來？

於是致敬安徒生童話的當代波蘭版人類王子，就在金妞銀妞眼下帥氣登場了，當然不至於一次電到姐妹倆 XD 上演三人行，本片倒讓「金妞 vs 銀妞」兩位角色各自代言「人魚之戀」的不同世界觀：妹妹銀妞是較心花怒放盡情享受人間的、她與看上的樂團小男生 Mietek 之間也更偏青澀純愛、難怪她天真純情相信真有愛情真值得我成人留下來！但姐姐金妞對一切都仍保持距離、對一切文明都仍保持野性、甚至都讓人類收容去唱人類樂團了還會偶爾發揮本性去打人類食 XD 而她與她看對眼的警察女同從一開始就是互相競爭支配的虐愛關係、令她向來不信愛情只及時行樂。

到底人間值不值得相信呢？銀妞像是安徒生童話的「小美人魚」般滿心雀躍融入人間追求都市童話，金妞卻像希臘神話的「海妖」般堅持自我永保獸性與人類緊張對立，兩者也像一對移民姐妹在「自我認同」上一次次爭執衝突！那以人魚來說這人類社會、或以移民來說這文明社會，真值得妳忘卻原鄉隱藏自我甚至割捨自我卑微融入嗎？先別說愛情，先看這「花花世界」如何待她們姐妹倆：這麼多恩客聽她們唱歌賞玩她們肉體卻無一人關心、小樂團一家三口靠她們鹹魚翻身卻對她們扣薪禁錮，平時自以為收留她們其實都靠她們餵養、她們一有自主意見就包個頭套丟回河裡去。

結果把她們拋棄後這一家三口根本如槁木死灰、死氣沈沈無盡墮落再無翻身奮起的空間、這才令本地人知道「人魚」或說「移民」對當地有多少貢獻！的確許許多多的移民城市都靠移民撐起一片天，但只要移民是非法的各種事業主都會想方設法剝奪他們佔他們便宜！這樣說好聽是忘恩負義說難聽是趁火打劫的社會，真值得移民留下嗎？本片最後挑戰亦呼應安徒生經典：拋棄過他們一次的一家三口被她們給了「第二次機會」，也參與拋棄的小男孩也沒道個歉就得到銀妞的原諒，而銀妞想和他戀愛成婚做愛生子就需要小穴 XD 該請誰人冒多大風險砍掉尾巴換上下體得到小穴呢？

傳統安徒生童話女巫做個法尾巴就輕盈消失了，但本片一切以外科手術物理切割摘取再縫合，若非本片美人魚是超能異獸這根本「器官活摘」的移民血淚呀！然而犧牲了歌聲與尾巴換來不良於行的雙腿與小穴、這穴上陣一回男生卻眉頭一皺「感覺不對」了，原來美麗男生的小情小愛如此瞬息萬變始亂終棄！那呼應安徒生經典的「匕首殺之 vs 化成泡沫」呢？本片人魚可不使匕首而直接張開血盆大口！也沒什麼推己及人或敬天愛人的「靈魂」而就是泡泡一翻兩瞪眼... 只是這飄洋過海努力一生終一場空的人魚故事與移民血淚，那啥也不剩徒留「泡泡」的劇情意義又是什麼呢？

對人魚主角銀妞來說，也許是移民一遭都成了「鏡花水月」？但看她一路相信努力不懈最終仍不悔，那日出之前的欣慰一笑並非憾恨而已圓滿；反而抱著一團泡沫不可置信的負心男，他就像一個在地人邂逅過移民、交心過移民，得移民工作幫助貢獻、蒙移民之賜脫胎換骨，卻反過頭來剝削移民遺棄移民、甚至對移民褻玩怠慢否定其存在價值？那不好意思，曾抱持美好希望認真拼搏的移民、不論結果總是過完了別具意義的一生，反倒你們在地人若待人涼薄處事虛無、那你這渾噩一回才是泡沫一場！本片在「美人魚電影」類型中算腥臭殘酷的成人童話，僅推薦重口味觀眾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