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skyowl (貓頭鷹)標題 [創作] 送餐人 笑時間 Mon Feb 3 15:01:49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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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送餐人F，顧名思義工作是送吃的。
農曆七月過很久了，不過F送的對象依然不是人。
他這職業正式稱呼是「送信人」，至少他隸屬的混蛋公司全稱是「全國信差總公會支部派
遣平台」，一個不知道有沒有在內政部登記的鬼機構，不過管他有沒有合法，只要薪水真
的有匯進來，要使喚F去給土地公外送仙草蜜，還是給虎爺跑雞蛋單，他都行，偏偏「正
神」的餐是公會裡高級送信人的差事，他這種派遣仔只能感嘆「機會不是屬於我的。」，
沒有雞蛋，只有去蘇州賣鴨蛋很久的孤魂野鬼瞎雞巴亂點餐，並隨時處於公司cost down
時會先炒魷魚的me。
不過都過去了。
現在他依然是送「信仰」的送信人，可早捨棄那些沒人供奉的魑魅魍魎，畢竟人永遠比鬼
要恐怖，可恐怖的人也會死，壞人會變老也會死，巨嬰到死都是嬰孩，給那種鬼送餐久了
，只會很想要他們再好好死一次(用他鐵拳)，所以F現在專給動物送餐，嚴格來說是寵物
，已經過世還沒去投胎的寵物。自從悟出給寵物靈送餐套路後一躍成大紅人，不論主人、
寵物都五顆星給好給滿，爽跑、爽賺、爽爽洗評價，七月過了依然是平台當紅炸子雞，
4.7顆星，自稱王牌(寵物)送餐人。
可那也要過去了。
「拜託基哥，我怎麼可能生氣？我最愛微笑，要過年哩和氣生財，恭喜發財！」
掛掉電話，F大包小包從「毛孩ㄟ家」販售店走出，抬頭望去才發現年關將至，街上紅色
東西越來越多。而當送完一袋死拉布拉多的磨牙棒後，又發現不對勁，雖然街上很紅很喜
氣，他這王牌送餐人也很紅，但帳戶的數字卻不甚喜氣，安靜發大財到頭來是一場遊戲一
場夢，「我說小黑啊，你們怎麼就還不去投胎呢？」
客戶貓貓狗狗都肥了一圈，一群蹭在他新買二手機車旁「汪汪喵喵」吵不停，靈體跳上跳
下干擾電瓶，車半天發不動，可是不讓牠們跟著自己，收到單又要滿大街去找，不符成本
，油貴啊，然而真正煩的還不是靈滿為患，是平台它又又又cost down，抽成說砍就砍，
打去給負責的基哥只得到，「阿福，不是，是公司改變陰陽里程、靈體位階跟香火衡量計
算方式，其實是加薪才對，我算給你聽…」
算你老爸哩！有沒有搞錯啊王牌送餐人也被減薪？老闆腦袋是不是抽風啦！
不過他現在是愛笑的送信人，亂發飆揍人、爆粗口的F？是上世紀的往事了。
他已經學會微笑，人只要稍微有錢，脾氣就會變好，砍薪？那就再努力多跑點，規規矩矩
接案，以前凌晨兩點下班，現在就四點，努力、微笑、就會有回報，不會錯，很需要哄的
毛小孩跟喵星人，F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大家乖乖喔！」
一邊哄，一邊盤算戶頭「買命金」，離女兒18歲的時限很近了，要繼續加油，絕不能讓淳
茹跟他一樣看到那些、被那些纏上、過著瘋子般的日子，他得努力。
嘖，好像還是來不及……
阿福再次翻出通聯記錄，撥通安排他回台灣送信仰的電話，但依然只有「嘟嘟、嘟嘟……
」的空洞語音，這些日子不管如何嘗試聯絡那位老人都無果，他媽的急著弄我回台灣，又
只給這破公司的小破單塞牙縫，根本就是故意整人嘛。
就在氣到要把手機捏碎時，一通未知來電插入，「您好，請問是送信人F嗎？」
失望，不是他一直找的抽旱菸沙啞老人，而是類似基哥充滿專業的騙人嗓音，他敢打賭下
一秒對方會推薦，一些報酬率20%的外幣金融產品，或任何詐騙集團新研究出來的好康，
阿福忍住沒掛，悶悶應聲，「是啦，怎樣？三秒講重點喔。」
「您好，聽說寵物靈送餐人的盛名，我們想私下雇您送信仰單。」
嗯？
阿福眼睛亮了，「咳咳，是，我就是4.9顆星的王牌送餐人。」，先灌個水，不過他想起
：私下雇用，有沒有違反平台規定啊？阿福猶豫，忘記契約檔案放哪去。
「請將銀行帳號發送到給您的網址，我們馬上匯前金，然後請立刻到地址寫上的『玄天新
教總壇』來，這單必須在天亮前跑完，我們碰面詳談，感謝。」
簡單跑完流程，阿福打給基哥，確定能不能越過平台接單，畢竟他是個規矩人，哪知app
很快跳出網絡銀行入帳通知。
「哈囉，哈哈，阿福又怎麼了？」自從變王牌後基哥也總對他笑。
「沒事，基哥恭喜發財啦哈哈哈！」
確定帳戶多了筆驚人數字後，送餐人閃電般騎車出發，玄天新教總壇距離不到五公里，抵
達時凌晨兩點半，高掛招牌「玄天新教」的總壇就在城市中心的大廈，很氣派的大樓2到
10樓全被包下，深夜的一樓櫃檯燈火通明，映射大理石地板亮晶晶，亮到能清楚映照送餐
人亟需金錢的飢渴臉龐。
「晚安，F先生，歡迎來到玄天新教。」出來迎接的男人遞上律師名片，姓高，西裝筆挺
、皮鞋有型、油頭很膩、手錶看就貴，一臉很假的微笑接他上樓談。
大廈內飄揚陣陣燒香氣味，到處的太極八卦、神仙圖、古董寶器是基本配置，F跑信仰單
十幾年，一瞄到這種擺設十有八九是新崛起小教派，特點是：有錢沒地方花，亟需跟神明
(不是廟裡供的，不知哪個空間混來的妖魔鬼怪居多)有更緊密的聯繫，想靠供奉更多來換
取下一個神蹟，有預感等等會看到很多傻子。
「有話直說，要送哪路大神？」F戴上墨鏡，抽出一瓶58度高粱故裝神祕。
律師油油的額頭閃過一絲不悅，很快又堆上笑容，電梯到三樓，他炫耀似要送餐人欣賞，
「吾等新教－－玄天佑聖小大王，今晚會降臨在這汙濁的人間！」
阿福挑挑眉，暗忖「這一聽就假的神明好像有點耳熟？」，不過還沒回想起來，就給眼前
景象吸引，挑高的三樓宴客廳，桌椅全推到旁邊，現場二十幾位教徒正呢喃詠唱：「玄元
應化，武曲分真，垂念我等眾生……」，教徒分兩種，男的穿雪白道袍腰紮黑束帶；女的
著玄黑道袍掛白巾，胸前皆滾金邊繡爬蟲動物圖騰，男男女女兩兩圍成圈，看起來十分莊
嚴，如果不是這些信徒都忘記穿褲子的話。
高律師領F穿過一圈圈太極，傲然說，「陰陽之道，男女之事、調和之理藏於天尊足下，
佑聖小大王今夕將降。」，只見男男女女下身赤條條，毛茸茸相連，神聖的虔誠與原始慾
望水乳交融，「小大王將庇佑吾等，抵禦民族覆滅之大劫！」
「你們雇我是要送潤滑油？」
眼前無疑是道道地地的邪教，不過F很鎮定，表現出稀鬆平常，讓臉色露出癲狂的律師先
生更顯不悅，不禁又對他打量再三，「是要請您送香灰血食給大王。」
阿福忽然用拇指直接捏爆58度高粱瓶瓶口，啵一聲，玻璃碎渣亂噴，嚇得律師猛退幾步，
「那快，我很忙，case很多。還有啊尾款準時交付喔，恭喜發財。」
「您如此虔誠，小大王一定很歡喜。」律師先生擦擦汗，引阿福來到頂樓香爐。
暗夜，煙霧沖天還以為台塑石化工廠搬到這裡，很想打電話跟環保局檢舉，高律師繼續暢
談邪說，一路上，眼神迷離的信徒不是在脫衣，就是在準備脫衣服，不過這陣仗嚇不倒外
送多年的F，只要有足夠數量的人相信，就能「寫出信仰」，信仰轉化下什麼鬼餐點都有
，只要有人信，就有某種生命能吃，越邪乎越見不得光的血食，越昂貴，就像阿福現在簽
妥的一紙契約，附帶一串零，剛剛入帳的還只佔15%，送信內容簡單明瞭：在今天天亮前
，把手中香灰送到指定地點即可。
還有兩個小時，27公里路程，不難。
「有勞您了F先生。」
「謝謝，預祝新年快樂！」
握起律師黏膩膩的手，煙幕迷漫中，幾片像糯米紙的半透明玩意拂上口鼻，阿福厭惡呸了
幾口，噁爆，本來想大聲斥責：「你這邪教真該報警通通抓起來！」，不過再看一眼光訂
金就足以抵百張寵物單，抱歉，實在給太多了，阿福必須接這種大案才有一點機會在時限
內湊齊買命金，為了女兒只能暫時先放棄貓貓狗狗。
接下那袋沉甸甸的香灰，阿福只想再回家吃一次年夜飯。
每次想家，耳邊依稀又會傳來，聽了幾萬次女兒小時候的錄音，「爸爸，你什麼時候回家
？你不是說暑假要帶我去小人國玩，媽媽說，你在外面不能再生氣喔，不然會沒有朋友。
你快點回來好不好，我暑假作業都寫完了。」
就像老天爺捉弄他，佑聖小大王的取餐地就在他老家：三山市。
哼起劉德華的〈天意〉，一離開新教的大本營，就連汽車廢氣聞起來都很可口，牽車時貓
狗大軍再次來襲，眼巴巴望機車的主人，彷彿阿福也很可口，賺下這筆大的一定會請這些
洗分機器好好吃一頓，但不是現在，「小黑下來、下來！」
汪汪！
喵！
車禍、捕獸夾、誤食毒藥，各種原因死亡的傢伙不講理的包圍機車不走，大概平常看到這
一輛就有吃的，制約反應，很靈驗啊，怕什麼就給你來，電瓶莫名干擾引擎再次點不著，
只發出隆隆好像老人清痰的響聲，不管怎麼微笑都哄不走。
「靠，擋我財路者死啊！」阿福氣得捏緊拳頭，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這單絕對不能遲到送
達，契約違約反要賠錢的，他當機立斷奔到對街的7-11超商，爆買一波罐頭，怒氣匆匆回
來倒入隨身小火盆，請吃霸王餐成習慣的傢伙一頓消夜，牠們一不鬧，機車很快發動，「
難怪你們會墮入畜生道又橫禍枉死，真畜生啊！」
寒流的夜，風很大，很冷，阿福氣呼呼一路向南騎。
75分鐘後他回到三山市。
很想好好緬懷離開多年的城鎮，當年匆匆逃離，而今返鄉沒開地圖app恐怕會迷路，但是
阿福沒有時間，離太陽出來剩不到半個鐘頭，還要沿經三山市的「大黑溪」一路騎過河，
他記得女兒五歲學腳踏車時，每一天傍晚都會去的那片河堤。
很趕，F人生一直這樣到處趕來趕去，沒一刻能好好休息。
悄悄滑過沉睡故鄉，迎風衝上河堤，驀然發現一幕很熟悉的光景，一輛老舊攤車掛髒兮兮
的「手工蛋餅」招牌，熟悉的老闆娘滿頭白髮，滿臉皺紋，笑起來很像以前鮪魚罐頭廣告
的開喜阿嬤，熟悉的「蛋餅阿嬤」朝他招手，跟念書時一樣。
「同學，吃早餐唷！」
他不該停，但就是壓下了剎車，摘掉墨鏡F帶了笑意，「老闆我趕時間呢！」
「同學，再趕都要吃早餐，吃飽才有力氣念書。」油淋在燙鐵板上啵啵作響。
蛋餅阿嬤是他家附近無人不知的經典人物，攤車總出現在國中、小學附近，不是早餐店中
央廚房那種，而是傳統的粉漿蛋餅，麵糊現調，樣式就一種，價格永遠停在10塊錢，最簡
單的麵粉、蔥還有蛋，給很多學生一點簡單溫度，雖然國三進恩主公殿，跟義哥混後就很
少去學校，當年還是常來買，在校門的生教組長還沒吹哨揪到他前買完閃人，「阿嬤你忘
我了嗎，阿福啊，唸書很爛的阿福。」
「念書再爛也要吃早餐，努力學個一技之長。」
「阿嬤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王牌送餐人喔！」
「當然知道，跟你說過，努力，微笑，一定會有回報。等等，你的單快好了。」
麵糊慢慢凝固，撒上點點青蔥，跟記憶中一樣，阿嬤笑容也依舊，只有送餐人慢慢愣住，
接單App叮咚一聲，跳出新訂單通知，「阿嬤蛋餅」的外送。哇靠，外送價竟然也是凍漲
的10元，不過app介面很快轉換，「請您先申請託夢程序」
阿福垂下眼瞼。送餐人大部份是接這世界送另一個世界的餐，例如中元普渡，不過倒過來
也不是沒有，他沒跑過這種單，得先申請……不行，沒有時間！
「阿嬤，我回頭再跟你拿。」
一手點螢幕申請託夢送餐，另一手猛催油門，像亟欲逃離什麼，直往河堤最陰暗的高架橋
橋墩下飆去，天就要亮了，就在抵達指定地點之時，收到他開通託夢申請的基哥突然打了
過來，語氣滿滿狐疑，「阿福，你不是不跑那區嗎？」
阿福心虛，嘿一聲，「就突然想回家附近看看，沒事啦一個小單。」
慶幸蛋餅阿嬤這個掩護打得正是時候，他忘記跟平台違約要罰多少，不過那一頭基哥的語
氣有點緊張，壓低聲音提醒，「阿福，別說基哥誆你，你家那邊喔，有個單決定不能跑，
危險，叫啥新教的，已經被我們列為不受歡迎點餐戶了。」
阿福詢問怎麼回事，基哥憂心忡忡，「我們平台有兩個送餐人送完後就失聯，一個回程車
禍撞死，都跟這……玄天新教有關，聽說大熊貓公司也有人失蹤。」
失蹤？三小？
「知道了。」阿福掛掉電話沒有猶豫，失蹤，也要拿到尾款85%再失蹤。
距天亮還有15分鐘，高聳的橋墩下黑不溜秋，怪得是連孤魂野鬼也沒有一頭，阿福隨即大
喊：「餐點到了！」，猝然一陣「嘶嘶！嘶嘶！」詭異的碎響聲，有東西潛伏黑暗緩緩蠢
動，照合約聽到聲響就直接拋下餐點，撲通一聲十幾公斤的香灰袋跌入漆黑溪水，冒了幾
個泡，恢復寧靜，屏氣凝神半天，河堤再沒動靜。
爽！
阿福微笑，這種單是送餐人的最愛，不用拿招魂幡、引魂鈴在亂葬崗裡頭叮叮噹噹邊敲邊
喊，「餐到了、餐到了家樂福的鮮花水果哪位，快點！」，對送餐人來說時間就是金錢，
喜孜孜地F回訊給律師，大功告成，對方也很阿莎力，「沒問題，一小時後應該就能收到
尾款，公司要請款跑一下。非常感謝您效率的送餐。」
姑且信他們一次，要一個小時沒進來，阿福鐵定去讓褲子丟掉的人連命都丟光。
「喂，阿嬤，蛋餅好沒？」
騎出橋墩的阿福向攤車招招手，可驀然攤車翻倒。
濃厚的夜色中有一條粗厚的玩意若隱若現，彷彿是夜空蒸餾出的，比夜更濃墨的爬蟲類壓
爛煎鐵，匍匐的身軀一半鼓脹成球，蛋餅阿嬤不見蹤影，頓時整個河堤惡臭沖天，滿盈的
邪氣讓夜風颳起來宛若刀割，這具象出有蟒蛇模樣的妖孽睜大一雙鮮紅色眸子，睥睨大怒
的送餐人，聽蛇肚裏傳來老邁的鬼哭聲，「緊走啊，阿福，緊走，不能跟這夭壽的東西打
！」
蛇嘴裡吐出幾片雞蛋碎片，「其他餐在哪？今天不是說要吃buffet？」
「巴你基哥哩，把阿嬤還來！」
阿福左拳捏緊，忘記了微笑，油門猛催，沒料到機車突然失去平衡，妖孽偷襲，後輪給橋
墩下偷偷竄出的蛇尾巴掃過，砰砰兩聲，阿福摔車，明顯穿越空間而來的強大妖孽夾帶高
溫，機車油箱轟然爆炸，火光沖天，大火球轉瞬吞沒了一切。
「阿福走……」老人沒了聲音。
妖孽綿長超過森蚺的軀幹反覆捲動，大火燒得越來越旺，嘶嘶蛇吐信宣告勝利，藐視燒成
整坨焦黑的機車跟再也沒起身的送餐人，「火烤也不錯，嚐點熟食。」
颼！
大蛇張開血盆大口，就要享受自己送上門的餐點，倏然一顆佈滿玄黑光澤的拳頭刺出火焰
，毫不留情砸上牠還沒完全成形的腹部，「嘔嘔嘔嘔！」妖孽狂吐，還來不及反應又被一
腳狠踹，大蛇不敢置信瞪著從烈火中慢慢走出的送餐人，那根本不是人，他渾身皮膚下滲
出一層半固半液態的黑金屬，那是跟自己一樣不屬於這世界的物質，不可能，大蛇往後一
縮，「那是『黑金』……你、哈哈、哈哈，你這小偷，你這拆恩主公啊……啊！」，又一
拳灌進大蛇眉心，蛇首應聲破裂。
「把阿嬤還來。」再一腳直直前蹬，猛踢大蛇七吋，妖孽慘叫。
此時送餐人身體包裹起的「黑金」比鋼強韌，似水銀柔軟，如防護罩禦住熊熊烈火，大蛇
往後疾捲，第三拳再揮出，妖孽弓身，登時一面斑斕的龜甲碰一聲擋住正拳，「給我記著
，今天不宰了你，你也逃不過自己的命啊啊啊！」，還沒嗆完，拳頭貫穿龜甲，龜殼碎裂
，開腸剖肚，老人滾出，「我說了……把阿嬤還來！」
穿界失敗，信仰能量盡失，沒吃飽的妖孽很快消失於東方第一抹晨曦。
送餐人輕手輕腳扶起脆弱的阿嬤，卻因氣力耗盡雙腳發軟，自己先一步倒下，很久沒這樣
大費周章幹架了，這黑金有時候會保護他，但也終身詛咒著他、還有他全家人，也是很快
會纏上女兒的詛咒，就只有這一件事，他絕對不允許。
啊…好累……癱倒河堤的阿福眼皮好重、好重，真想好好睡一覺，但通緝犯可不能在這邊
睡著，嗚嗚，但真的好累，好想回家，他家就離這邊不到1公里……
不行，去賺錢，去跑單，去送餐，去湊齊買命金！
啊！
猝然阿福坐起身，天已亮，阿嬤的攤車也照常開始營業。
「同學啊，努力、微笑，但也不要忘記家人，餐好了，阿嬤不耽誤你賺錢。」，接過蛋餅
油膩的紙袋，阿嬤的笑容跟二十幾年前一樣，眼睛瞇成娥眉月的彎，熱騰騰的蛋餅送進嘴
裡，先是一小口，再來大口大口，囫圇間吃得精光，捨不得把醬油膏也舔得乾乾淨淨，還
是學生時代的味道，十塊的蛋餅，十分的滿足感。
「以前的日子，很快樂對吧？」阿嬤向慢慢遠離的阿福揮手。
「路邊攤不用繳稅的日子一直都很快樂吧。」F的嘴很難說出體面話。
啊啊！
再次睜眼，醒來，河邊只剩燒成骨架的機車殘渣，消防警笛聲由遠而近，F還沒注意到，
早一步到河堤的是黑白相間的警車三輛，荷槍實彈的警員打開了通緝犯比對系統，阿福還
兀自慶幸手機只有保護貼裂掉，蜘蛛裂痕的螢幕跳出「美味餐點 已在夢中送達」。這是
一次蛋餅攤車委託送餐人給「阿福同學」的信，信已送抵，再轉頭，爬滿鐵銹蛛網的攤車
早就沒人，管線從一開始就沒有接過瓦斯桶。
就知道現在怎可能有10塊的蛋餅。
「我這不就在為家人努力嘛。」，再見了阿嬤。
──很多年後，再見之時，他們將因信仰賭上一切搏殺。
現在搖搖晃晃離開河堤，app通知要客戶給這一次送信評分，你開玩笑，當然是五顆星，
不論是送餐態度、品質、效率都五顆星，理所當然打完分數的F伸了個大懶腰，一看時間
，發現竟已是早上七點半，不知不覺像流浪漢在路邊睡了一個多小時呢，好久沒這樣休息
通體舒暢。欸？可帳戶的買命金額完全沒變呢！
「我說，那個尾款呢？」這次高律師很慢，響了11次才接通。
「喔我的小大王，您是吾新教合作過最棒的送餐人，王牌動物送餐人果然名不虛傳，非常
想跟您長期合作，尾款馬上、馬上到帳。」，這次幾秒鐘就收到帳款，F大悅，沐浴清晨
陽光，呼吸河邊新鮮空氣，看買不到兩個月的機車屍體似乎也沒那麼氣了。要微笑。默默
打開計算機，計算要再給這邪教跑幾次，才能湊齊買命金，阿福露出真誠的笑容，想起太
太、女兒與阿嬤的鼓勵，頓時感到充滿希望。
果然努力、微笑，就一定會有回報！
很快，律師又打來，聲音很急，「F先生，今晚我們想再委託一次，方便嗎？」
回報這麼快就又來啦！最努力的阿福笑容從未如此燦爛，「當然方便啊！」
「太好了，是這樣的，因為吾佑聖小大王昨夜降臨時被來路不明的惡鬼攻擊，對方手段卑
劣，用邪術侵犯大王龜蛇金身，元氣大傷才需要您盡快再送一趟餐。」
啊？
律師急問：「對了，關於昨晚攻擊，您有頭緒嗎？」
在警察湧上壓制他前一秒，送餐人大笑，「我他媽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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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這裡是Skyowl 好久不見 想念媽佛版
想說這篇有蛇，應景一下，給今天開工的大家偷閒的小東西(?)
送餐人系列其實算寫完，只是修修改改不甚滿意，時間允許會一一貼上
不免俗，新年快樂，恭喜發財，蛇年如意，希望今年常見到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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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166.32.85 (臺灣)
※ 作者: skyowl 2025-02-03 15:01:49
※ 文章代碼(AID): #1de6dV6D (marvel)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738566111.A.18D.html
推 likolp: 懷念的文風，新年快樂！5F 02/03 17:13
推 kai0415: 好久不見，新年快樂！期待後續的文章，每次看到skyowl大出現都很開心6F 02/03 17:44
推 jplo: 推，希望F早日好命8F 02/03 17:58
推 WeinoVi: 推推！新年快樂！期待後續！不過要先來複習恩庇地～13F 02/03 23:33
推 ufefe: 推15F 02/04 10:33
推 Roia: 很喜歡這個系列跟世界觀，推推16F 02/04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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