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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藝人父母、不談政治，

誠心祝福一個癌症的病人，希望她可以順利好起來。




秋天吶，好像是個容易感傷的季節。

我的表妹在她15歲生日前左半部身體開始退化；
在我考學測前5天陷入昏迷；
在她16歲生日前嚥下最後一口氣。

沒有家族病史，她的爸爸、爺爺甚至是壯得要命的軍人，
我們都不懂，

腦癌，

怎麼會在我們家人身上發生。


快10年了，這真的還是好不真實。


我們讀同一所幼稚園，
同一所國小，
同一所國中，
她以一分之差和我的高中擦身而過。

我總以為表姊妹住得近又讀同一所學校是理所當然，
等到她走了以後我才知道，
是她總跟父母說「我要跟姐一樣。」

高一高二時下課回家，
幾乎都會看到她躺在我的床上看漫畫。
她說她喜歡我的枕頭，有我的香味，
還特地買了一罐號稱「有姊姊香味」的洗髮精。

我還記得家族旅遊我們一起到溪邊玩，
愛玩的我跟弟弟不聽大人的話一直不肯走，
被叫來趕我們走的表妹最後也加入我們的行列，
最後姑丈過來跟路邊的攤販借了蚊拍直接往她身上狂抽。

我還記得我們倆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一起被罰站在房間裡，
我拿起竹蓆把自己圍在裡面開始轉圈圈，
表妹在旁邊看了笑得好不開心，
姑丈聽到笑聲進來又把表妹抽了一頓，
我也被意思性地打了兩下。
她那哭得紅通通又淚涕縱橫的臉，還有被她撥開的我的手，
至今我仍然記憶猶新。

我還記得國小時住在對面大樓的表妹，
看到我下課走路回家，就站在陽台上瘋狂地揮手大叫我的名字，
一個不小心，紗窗直接從7樓掉落。
很想說還好樓下沒人，但當時我只是瘋狂地大笑。

我還記得她左眼半邊看不到的時候，
我總故意走在她左邊，
有時故意擺些手勢要她猜我剛剛在幹什麼，
其實很擔心她不小心碰傷了哪裡。

每次總是很用力地拍她肩膀大笑她的失眠跟惡夢，
然後大字形躺在她旁邊說我睡給你看，
其實是因為她說：「姐，你在旁邊我才能安心睡。」

我還記得一個165公分的高挑女孩，
被姑丈像洋娃娃般地抱在手上，
她在看見我來後欣喜若狂的笑臉，
奮力舉起跟我打招呼的骨瘦如柴的手，
卻在轉瞬間落寞的表情。

我還記得原本病情藉著吃中藥調理愈趨穩定她，
因為某VBS的新聞「中藥攏係假！？」再也不吃中藥，
自此病情急轉直下。

我還記得每一次去看她我都會跟她聊天，
跟她說快點醒來，
捏捏她的手希望她給我一些回應，
但只有在剛昏迷的三個月她還會回捏我的手，
後來就再也沒有反應了。

我還記得第一次衝擊，
是她被裝在白色的袋子裡，
我不喜歡她被這種袋子裝著，
雖然不像電影裡是黑色的，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第二次的衝擊，
是在靈堂上巨大的大頭照。
這是我第一次真心地崩潰地大哭，
因為靈堂上不會放活著的人的照片，
這是我第一次真的感覺到她好像快要不在了。

我故意不去看照片，
因為木盒子裡的她真的跟活生生的她沒有兩樣，
只是在睡覺而已。

我故意忽略木盒子推進去時裡面到底有沒有裝著她，
可是姑姑在一旁說「請幫我弄碎一點」這句話著實再次衝擊了我。

坐著車捧著雅致的罐子，
上面寫著她的名字貼著她的照片，
但我依舊覺得這毫無疑問，就只是個罐子。

看著對面的表弟拿著牌位，上面寫著考妣還什麼鬼的，
我才不想看，不就是個咖啡色的紙嗎。

旁邊的小姐叫我們沿路喊
「XX，要回家囉！」
「XX，要過橋囉！」
我們沒有一個人喊得出口。
直到姑姑開罵，我們才勉為其難的張開嘴。



快10年了，
她的亂七八糟又紅紅綠綠到處都找得到零錢的房間已經被拆掉了，
她的家也不再像我們小時候一起玩一起被打的那個地方了，
姑姑從前幾年糟糕的狀況慢慢恢復，
姑丈也依舊是那個看起來鐵漢男兒的模樣。



但這一切對我還是好不真實。



我真的體驗過親人死亡嗎？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我到現在似乎還是沒有感受過那種真正撕心裂肺的難過，
但我卻也知道在心底有一塊是完全碰不得的，
稍稍揭起就有滿溢的情緒要向外衝。

我可以對人說：「我的表妹已經過世了。」
但我似乎沒有真的認知到這件事情，

好像有點因為癌症被開啟了某個開關。

但我是真心地希望余苑綺可以早日康復，
希望她做完化療以後很快就好了，帶毛帽的時間可以很短很短，
也希望她可以樂觀而且努力愛自己，
不要在病魔戰勝她的軀體前就先戰勝了她的意志。

真心地希望在醫學發達的現今，癌症可以變成像感冒一樣吃藥打針就好的，
真心地希望黑心商人可以越來越少，
真心地希望大家都可以健康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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