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頗長，
但因為初次被不會中文的人帶去直銷說明會，
決定出水面聊聊自己的奇葩經驗。

說到直銷，大家應該都是想到保健食品、日用品吧，
如果是漂亮的ig打卡旅遊勝地、豪華的飯店、悠閒的海島假期，
應該很難聯想到直銷吧，
如果對方連半句中文都不會說，就更不會想到是要來賺你的錢了。
本次分享的是，日本旅遊直銷公司台灣說明會的拉客手法，
以意想不到的精緻手法、一貫的日式職人精神（？）帶您入會

故事開始---------

而且之前出國旅行的經驗，也和很多素昧平生的人變成好朋友，
因此不疑有他開心赴約，想說合不來至少可以練練日文口說，
殊不知因此參加了人生第一次直銷說明會，還是以日文進行的。

初見到Ａ的時候，其實有點小驚訝。
心想上帝也太眷顧我了，送了個有胸肌、腹肌、身高一百八
笑容燦爛、主動幫忙盛飯、倒水，又會撩妹的語言交換夥伴給我，
難道上帝是知道我最近沈迷韓國男團要逼我認真準備日檢嗎？

以下是當天部分聊天兼撩妹（Ｘ)直銷（Ｏ）內容
（翻成中文大概是下面這種感覺）
part1 you are so beautiful
Ａ：你看起來很受歡迎的樣子呢？應該有很多男朋友吧！
我：是嗎？我第一次被這樣說。
Ａ：騙人，你是我見過的台灣女生裡面最漂亮的。
我：沒有沒有（連忙搖手燦笑）（此時虛榮心趕走了我的自知之明）
Ａ：我覺得台灣的女生都很普通，不太打扮，你真的很漂亮。
我：但是日本的女生不是更漂亮更會化妝嗎？
Ａ：她們妝畫太厚了，我覺得你比較漂亮，你現在應該有男朋友吧？

這段對話開始前，我明明看過他跟其他台灣女生去爬象山的合照，
合照女孩超正，但我還是選擇忽略這個事實，
內心暗自竊喜平常研究pony的影片跟日雜上的素顏妝總算發揮功用了，
心花怒放到忘記平常這個臉出門，
也只有我娘、老花眼的長輩會說我漂亮ＴＴ

part2 I have a dream
這段對話開始前，我知道他有三份工作，
一是柔道整復師（類似台灣復健的徒手治療師）
二是旅遊相關，因為說的超級模糊，我自己腦補成是
在台灣尋找有趣的私房景點，帶日本人來台灣旅遊，像私人導遊那樣，
（他說這是他最喜歡也覺得最有趣的工作）
三是跨領域的商業媒合，
總之看起來有種很潮的斜槓青年感，
是我很羨慕的以自己熱愛的事物維生的多職人生。


Ａ：是啊，他們都只知道考試，然後想當公務員。
我：很多台灣學生也想當公務員呢。
Ａ：所以我的夢想是當小學老師，告訴他們人生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生活、旅行、做自己喜歡的事，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我：那你打算成為哪個學科的老師呢？
Ａ：沒有特定哪個學科，最重要的是能夠把這個概念傳達給他們。
我：這樣啊---


----- 懷抱著夢想的男生真的很帥氣呢！

Ａ：（露出了不好意思的微笑）我現在一邊在台灣旅行，
    提供不一樣的台灣生活提案給日本人，
    讓大家產生新的想法，新的人生觀，真的覺得非常有意義。
    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話，請再跟我見一次面，
    給我的旅遊工作一些建議。
    明天我的其他台灣朋友也會一起來，你們也可以相互認識。

總之，我昨天真心以為，我認識了一個日本的斜槓青年，正在為自己的夢想努力。
我有點被勇於挑戰現狀的精神感動，
因為自己的閨蜜就是個斜槓青年，她做了很多我覺得了不起的事。
於是我自己腦補了Ａ也是這樣性格的人，決定再跟他見面。
（我堅持不是被腹肌感動到的，腹肌我健身教練也有）
睡前我認真想了一些很特別的台灣旅遊景點，
日本人可能會喜歡的台灣餐廳，想說明天可以大家一起討論。
（根本都是多餘的）


隔天中午我們在復興sogo的杏桃松餅屋見面，
Ａ的台灣朋友有：
神正空姐Ｅ（就是一起爬象山合照的美女）
與我意外相認的幼稚園同學男工程師Ｍ
在台從事翻譯工作的氣質日本女孩Ｎ
還有A所謂的事業合作夥伴（同夥），
是一個自稱剛從自衛隊離職的日韓混血兒
因為他長得超像南韓饒舌歌手Gary，我決定讓他簡稱G
（其實他在這篇文章一點也不重要，
但因為太像Gary，不提我心裡難受）

總之Ｇ就是一個負責炒熱氣氛的角色，
我一到就問我現場哪個男生是我的菜，負責嘻笑打鬧（？）
一冷場就會主動開話題，
他看起來對Ｅ很有興趣，現場儼然一個三對三的聯誼活動。
接近一點時，
Ａ跟Ｇ居然開始催促大家吃快點，
雖然是用半開玩笑的語氣，但也足夠讓人起疑了，
我跟Ｅ、Ｍ那時候才弄清楚，原來等等還要去其他地方，
不是要在這裡討論旅行工作的事。
於是Ｅ、Ｍ、Ｎ就在盤子裡還有一半的食物，飲料也沒喝完
的狀況下被迫離開。（我大食怪早就全部完食）
因為情況太詭異，我跟Ｍ在路上交換了眼神，
小聲談著這個奇怪的狀況，雖然不安，但想著這裡是台灣，
應該不至於被兩個不會中文的日本人賣掉，
（如果真的這樣也太丟臉了，警察不用來救我）
還是跟著他們走進位於復興南路的大樓裡。

是一間老舊但裝潢得滿新的辦公室，
裡面約六、七個像員工的日本人，男女都有，
中間擺放投影幕，約二十個位置，座無虛席（顯然是計算過的）
剛好是那些「日本朋友」加上他帶來的「台灣朋友」加上充當暗樁的台灣人。

說明會開始，一個穿搭髮型走黑道style的日本大叔，
跟他的落漆翻譯男一搭一唱，向大家介紹他的人生故事。
當下其實已經知道自己被帶來了某種產品說明會，
心情變得超差，連要擠出個商用微笑都沒辦法。
Ｎ在手機上打中文問我，這裡是不是有點奇怪，我用力點頭。
Ａ坐在我旁邊，有默默觀察我跟Ｅ、Ｍ、Ｎ的反應，
但因為他不懂中文，也不知道我們已經計畫等等一結束立刻開溜。

可能是我先入為主的觀念太強，本能討厭覺得說明會無聊，
但後排的台灣人都適時的在cue點大笑，
或是做出嗚、哇的反應。
黑道大叔搭配一些google上找來的圖片，
開始說自己的人生以前多貧窮，現在變得多富有，都是因為入會的關係。
還說現場會來的人應該都是想要改變自己的人生吧，才主動來的吧！
整個踩到我雷點，讓我爆氣！！！
我今天本來要去練瑜珈的，是誰導致我在這裏浪費時間啊！
我人生一直走在正軌上超完美的根本不需要改變好嗎！？
（內心怒嗆大叔一波）

總之我7pupu地聽著後面的產品介紹，
他們賣的是會員服務，
可以用便宜的價格入住高級的飯店、參加旅遊行程。

當黑道大叔打開那個訂房網頁的時候，我已經不氣而是傻了。

因為我看過這網頁，
是上次跟一個也是在app上認識的日本女生Ｋ見面時，
她介紹給我的。但那時候我以為只是單純的會員制旅遊網站，
就跟兩廳院售票系統一樣，會員費越高買票的折扣也越多，
我也不以為意，想說要去玩再來研究，不懂再問她好了。

Ｋ是有被我當成朋友的人。那次見面因為有很多共通話題，
我們聊了很多事情，她還給我超好吃的東京伴手禮；
她回日本之後，我們交換各自去賞櫻的照片，也好好地關注了對方的ig
她還跟說我這麼喜歡韓流，下次要帶我去新大久保的boys bar看韓國帥哥。
嗚嗚，說明會聽到這裡，我覺得我已經無法相信什麼了，
說不定下次我跟Ｋ見面時，她根本是帶我去新大久保的入會說明會。

印象中入會費是四萬七千多台幣，每個月再繳幾千塊（已忘記）會員權益維持費。

如何消化這昂貴的費用並且賺錢呢？
就是要你不斷地拉下線，
它有個樹狀圖計算公式，因為我根本不想知道，如果我入會他們可以賺多少錢，
所以也沒有特別記了。

說明會結束後，我跟E、Ｍ、Ｎ都各自找理由離開，然後約在另一個地方碰頭。
因為我們實在太好奇彼此是怎麼被拐來這地方，決定大聊特聊。

Ｎ跟Ａ認識最久，她也懷疑過Ａ就是做直銷的，直銷在日本也是被討厭的一種職業，
但Ａ的說法都是：「類似直銷，但是真的不是，我不賣東西的」
（Ａ其實也沒有說謊，旅程跟夢想還真的都不是東西呢）
Ｎ除了以日本人的身份跟我們道歉外，
也提醒我們，她有次去台日交流會看到Ａ也出現在那裡，
要我們小心去台日交流會的日本人，
她說不是所有去那裡的日本人都是真心喜歡台灣、想認識台灣，
像Ａ一樣對台灣沒有半點興趣，只是想去賺錢的日本人也是有的。

最失落的是Ｍ，他在人生的低潮認識Ａ，每次跟Ａ見面聊天
都是掏心掏肺講著無法跟其他人說的事，他當場怒刪手機裡所有跟Ａ的合照。
Ｅ認識Ａ的過程都跟我差不多，但我忘了問有沒有被撩XD
也許日本直銷應對超正正妹的sop不同。

我們聊天時，Ａ分別傳了幾乎一樣的訊息給我們。
Ｍ已讀不回，其他人則是都沒有點開，也不打算再點開了。
整個直銷說明會的故事到這裡，算是結束了。

說起來Ａ也不算騙人、或強迫，只是利用著表達的模糊空間，
以及人跟人的基本善意和信任，讓我們參加了說明會。
只要不違法，市場有供需法則，我也不方便說什麼。
（Ａ他們拿著旅遊簽證，來台灣帶人去說明會好像也沒有法律可以限制）

Ａ最後可能沒想到，他真的做到了讓我們跟Ｅ、Ｍ、Ｎ變成朋友。
我們決定創一個line群組，以後繼續聯絡。
群組名稱叫 「ネズミ講」是N教我們的新單字，
中文的意思是老鼠會。
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單字了。

我知道不是所有直銷都是壞人，
某種程度來說也可以算是一種情緒勞動（？）
尤其Ａ、Ｇ、Ｋ的年紀都跟我差不多，
大概也可以想像我們這個世代的青年在日本社會
也會面對的一樣的問題，低薪過勞、貧富差距等等。
他們也只是眾多出來混一口飯吃的其中之一，
只是藉著台灣人對外國人的善意、熱心、信任來做生意，
還是覺得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




以前只知道渣男不分國界，
沒想到現在連直銷也不分國界，
以後如果有語言交換的韓國人跟我推銷人蔘保健食品，
我大概也不會感到訝異了。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80.177.236.153
※ 文章代碼(AID): #1Qr87zWv (WomenTalk)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WomenTalk/M.1523876349.A.83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