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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某種原因，我現在停在某間國小門外，和這位素未謀面的蘿莉大眼瞪小眼

旁人恐怕已經報警了

我暗自決定，如果到警笛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逃跑。



「拜託啦，每個禮拜一次，幫我顧一下女兒嘛～」

一切都是從這句話開始。

什麼時候呢？鄰家的小姐姐成了鄰家的小媽媽

此刻她雙手併掌，低下頭只讓我看見她的髮旋

我分不出，是小姐姐的天真單純、還是小媽媽的精湛演技

「…好啦好啦，一個禮拜一次喔。」

「謝啦！我會請你晚餐錢的！」



「所以要吃什麼啦？」

我對著後照鏡拍掉最後一絲不耐煩

「等等再告訴你嘛～」她在後座拉著我的外套，像拉著馬的韁繩

緊急剎車時，她飄逸的長髮傳來一股難以形容、甜甜的香味

並不討厭，但更令我體認到此刻的難堪。

家附近變了好多，我已認不出小時候吃的麵攤，只能靜候後座那位小屁孩的指揮。


這邊左轉，前面右轉。


最後我們停在鹽酥雞攤位前

「…喂，你該不會要吃這種垃圾食物當晚餐吧？」

「咦？不行嗎？」

「媽媽會生氣吧？」

「噓，不要被發現就好了嘛！」

說完，女孩理直氣壯付了兩人份的帳。



幹，我現在不只是變態，還是吃個軟飯的變態。

旁人會是什麼眼光，我根本不敢想像。



算了，就當作一個禮物吧，以她媽的個性應該很少有吃雞排的機會吧。

「去買個飲料吧，不然會爆渴，」我說。

「吶。」女孩默默將找的零錢塞進我手中。

是顧及我的自尊嗎？

嘖，這屁孩也有細膩的一面啊

我懷著這份心情付了飲料錢，總算奪回變態的顏面。



隨後的事推翻了我過於浪漫的猜想

女孩拿著兩包雞排，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怎麼辦…在家吃雞排味道太重，一定會被發現的…」

靠！我還以為有地方可以坐下來吃咧！！！



總之，最後我們坐在我的機車上，就停在附近某個施工地

「好丟臉喔，希望不要被看見…」女孩小聲地說，戴上外套帽子

「你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凹不過她，最後是我坐在面向外的位置，面對所有路人的眼光

「…我們這樣超像逃家少女跟壞哥哥的。」我忍不住說

女孩白了我一眼

「切，我要逃家也不會跟你一起啦～」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吃著、划著手機



喂，晴姐，真不虧是妳的女兒

將來必然也是大殺四方，男人間相互爭奪的腳色吧。

或許或許，也會有一個乳臭未乾的小男生

妄想要保護她、妄想看穿一切調情技巧背後的寂寞武裝

最後，小男生終於長得比妳高了

但他向妳炫耀那天，妳早已不在意這身高上的無聊比賽

妳早已不在意和男孩之間的任何比賽

妳有更多大人的煩惱，妳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吶，」女孩欲言又止的看著我

「又怎麼了啦？」

「沾到外套了。」

「白癡啊！！」

「你的手是乾淨的吧，幫我脫掉外套啦，別在那邊發呆啦！」

「…不要亂動。」

我用比較乾淨的幾根手指，把她的小手穿過袖子

因為姿勢很彆扭，途中失敗好幾次

同時拚命忽略不斷侵犯我鼻子的甜味



「哈啾！」

脫下外套的她，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國小運動服，小小的肩膀都跑了出來

她自己知道，但又不想用油油的手去拉，一張臉紅得像蘋果般。

我完全不敢直視。

此刻被警察抓到，會判幾年呢？還能見到家鄉的母親嗎？



有東西從外套裡掉了出來，是她的手機

她一時驚慌失措，想蹲下去撿，又怕手機沾到油

「我幫你撿啦！」我彎下腰

「等等！！」



整個晚上，我第一次聽見她真正著急的聲音。

「你…絕對絕對…不准看我的桌面…」

她別過臉，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顫抖著擠出這句話。

「幹，我本來就不想看啦！」

話是這麼說，但她這一講誰不想看

她依舊不敢看我，我小心翼翼用手指捻起手機

一眼就好

這時偷看桌面一眼，不會被發現吧？

她別過臉，其實就是期待我偷看吧？



「還你啦！」

最終我還是沒那個勇氣。

「吃完了就回家吧，這件外套我幫妳帶回去洗。」

「嗯。」

在那之後，女孩的話變得很少，完全不像帶我去吃雞排的那個屁孩

暮秋的滿天星斗，穿過鷹架照耀我們，疏離又帶著諒解。



她們很快搬家了，而我始終沒有機會把外套還給她

和那洗衣精也洗不去的甜甜幽香，永遠沉睡在我的衣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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